不思易

任何事都有一个过程

【文轩】红灯笼

——【夙愿·百晓生】联合产出


_有私设|勿上升

_全文8k 看文愉快


上一棒@雾島风起時 

下一棒@晤融 



正文

  

 

 

 

宋府大红灯笼挂起,门口等着打听消息,沾沾喜气的人排着队就快挤倒街上刚立的牌坊,三言两语吵醒了巷子里浅眠的布衣少年。

 

 

“有啥好凑热闹的,色胚子老爷娶小妾也值得你们上赶着。”他瞧着长队越发不顺眼,翻了翻眼皮,侧身又睡了过去。

 

 

门外热闹,内里边更热闹。

 

 

宋府上下没一个人闲着,最小的少爷也帮着挂灯笼递抹布。牌匾下挂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新娘子就进了府。

 

 

宋亚轩想去看新娘子,被嬷嬷拉着撤到一旁,“小少爷可不得去,老爷瞧见要发火的。”

 

 

他已过束发,却没怎么出过门,自然也不晓得世俗人怎么评价他这个庶出的小儿子,如今附上又进了新人,怕是有一番苦头要吃。

 

 

宋亚轩有那一股子蛮力,愣是带着老人挤到前院,拦也拦不住,“崔妈,好热闹诶,爹牵着的就是新娘子吗?”

 

 

话音刚落,冷箭般的眼神就扫过来了,婚服在身宋父也不便动怒,吩咐边上伺候着的小厮跑一趟。

 

 

“告诉崔妈,领着那小子出去逛街,今日戌时前不得进府。”

 

 

 

刚瞧了没两眼,宋亚轩身体就被转了方向,面对着蹲下说话的嬷嬷,听见能上街走走便什么热闹都忘了。

 

 

“真的?我真能在街上呆到戌时?”他许久不出门,上一回娘生辰要他陪着出门订冬衣到现在也有六月有余。

 

锣鼓唢呐全然抛在脑后,老妇人心头叹下一口长气,领着宋亚轩从侧门安静的出了府。

 

 

青天白日巷子里有不少坐着乘凉的老少,瞧见宋家门有动静便猜着是小少爷出来上街了,一时嫌着晦气,嘟囔着说辞都回了院里。

 

 

宋亚轩一路都没遇见什么人,就巷子口躺了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看起来跟自己一般大,便大着胆子上去打招呼。“你怎么睡在这儿,太阳毒对眼睛不好。”

 

 

 

刘耀文还是第一回有人在耳边念叨,条件反射的就想开口骂脏,偏偏对上一双圆溜儿的眸子,一口气憋在心里炸成了烟花。

 

 

“你...你谁啊,少管我。”看着眼前人锦衣着身,不自在的揪紧了胸口弄乱的衣领。

 

 

宋亚轩眯眯眼笑着,平常府前玩耍的孩子们都不愿同他玩,他便自己在房里读书写字,此时有个刘耀文,逗着也觉得开心。

 

 

崔妈在后面赶着脚步拦住了宋亚轩伸出的手,“小少爷...”

 

刘耀文眉心一跳,从这巷子里出来的只能是宋家的小少爷了。“你是宋家的少爷?”

 

 

“不是,你怎么长成这样子...”难道不是歪嘴斜眼,多病缠身嘛?

 

 

刘耀文住了嘴,把后半句掩下来,看着宋亚轩身后嬷嬷逐渐冷冽的眼神,忽觉头顶太阳好似被谁的唾沫浇灭了似的。

 

 

宋亚轩听这言辞,瞬时间扒开腕上攥着的手掌,凑到刘耀文眼前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不能长这样了!”

 

 

“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呢,睡在巷子口鬼鬼祟祟的。”

 

 

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几句话间刘耀文的心境转了十八弯。他一人活到现在十七个年头,前十一年算是完整,那年没了家之后,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问他是什么人。

 

 

 

杀人犯的儿子?还是整个城东那讨生活的百晓生?

 

 

 

“说出来吓死你,这整个城东的事儿就没我不知道的。”刘耀文意欲躺下接着睡,被宋亚轩推着背又坐了起来。

 

 

这回轮到他皱眉头了,千言万语化作一个字,“你...”

 

 

宋亚轩实在是憋得慌,崔妈在后面催得越急,他越是想呆在这个看起来奇怪的少年身边,听了刘耀文的话一下子便开朗了。

 

 

他拽着刘耀文的手倾斜着,把眼前少年拽离那个木桩子,一边跑出巷子,一边回头看崔妈有没有跟上。

 

 

刘耀文踏出阴影,踩着卖风车小贩的影子,听见宋亚轩说,那你一定知道哪里最好玩,趁天还亮快带我去。

 

 

 

城里说的上号的其实并没有哪些特别好玩的地儿,但对于那时的他们来说,正是看什么都新鲜的时期,宋亚轩一年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一天当真是玩的尽兴了。

 

 

刘耀文跟在这么一个欢脱的人儿背后,实难保持他那个冷淡的,忿世嫉俗的性子,看宋亚轩一笑便皱起来的小脸,一忍再忍没有伸手触摸,也便一同跟着笑的灿烂。

 

 

 

街上敲锣打鼓的消停下来,天将将暗宋亚轩就被崔妈拐着讲了些小话,不过是该收收心,差不多时辰便要归家了。刘耀文远远坠在后头,手里是宋亚轩没吃完的糖人。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刘耀文故意大着喉咙喊,路边的脚夫好奇哪来的响动,边拍着身上的灰边探头瞧。“总也不能老是你啊你的。”

 

 

宋亚轩也没想太多,赶着崔妈把自己拉走之前,跑去拿回了那半个糖人儿,“宋亚轩,我叫宋亚轩!”

 

 

没来得及互换名字,小孩儿便急匆匆回到了有些佝偻的老妇人身边,亦步亦趋的往繁华灯会的角落巷子里走去,刘耀文看着不舒服,总想着这人在那巷子里不合适。

 

 

说不出来的别扭,那样明媚的年纪和出身,总不至于跟自己一般出入昏暗无天日的破锣巷子。

 

 

 

这一晚山河入梦,宋亚轩睡的格外熟,偏房有个窗户能瞧见外头街上的商贩起摊,也能瞧见刘耀文又在那木桩子上睡了一夜。

 

 

年长者常说露水逢源不必记挂,可刘耀文似乎被昨日那双杏眼勾了魂摄了魄,便就日日呆在这巷子口,等着宋家小少爷再出来寻他玩。

 

 

宋亚轩倒不急,他晨起时开窗便发现了刘耀文依旧睡在那阴凉地方,趴在窗口足足半个时辰没动静,崔妈来喊洗漱也喊过三遍才应,“崔妈,下次出府是何时啊…”

 

 

嬷嬷心里没准,要不要告诉自己小少爷别再想出府的事,这是万不可能的事情了,“小少爷…好好表现,总有机会的。”

 

 

 

用过午饭后宋亚轩就回了自己的偏房,琢磨着早上崔妈那几句话,依旧坐在窗边却没寻到昨日那小子的身影,头伸出窗外左右看,才发现日头过了,刘耀文在别处避暑。

 

 

“喂!你怎么又睡在太阳底下,”宋亚轩垫着脚,半个身子都架在了窗棂上,“不是说了对眼睛不好吗!”

 

 

刘耀文睡的浅,此声一出便明白是谁了。他倒也不用急着回应,小少爷不知讨生活的人儿苦,刘耀文颇不在意的溜达到他窗下,“我有名字,叫刘耀文。”

 

 

“还有,我睡哪你管不着,我也说过了。”

 

 

 

窗边的君子兰养的不错,宋亚轩指尖沾水,划过碧绿长叶留下了一道不甚明显的水痕,“阿文能跟我说说,平常家同我一般大的孩子,都做些什么吗?”

 

 

他对于世俗来说是一纸空文,而世俗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白纸一张,只不过如今飘落在地,被刘耀文拾起,能书上一些浅薄文字罢了。

 

 

刘耀文闷了一会,干脆在那绫罗窗下寻了个阴凉处歇着,他也不知寻常人家如何过这束发之年,只能猜测着把一些话本里的故事说与宋亚轩听。

 

 

“大概就是读圣贤书做些空文章?或是早就跟着父母做些柴米油盐的营生吧,我同你这年纪时,早在酒馆里擦了一年的桌子了…”

 

 

他一点一点把自己那年吃的苦头又翻了一遍,而宋亚轩则撑着头一言不发,水灵灵的眸子逐渐眯起来,竟是就这么睡着了。

 

 

刘耀文等了多时也不闻头顶的人再问他些什么,仰着脖子骤然间闯入了一幅画中。

 

 

平日里他痛恶那毒辣的太阳,现如今照在宋亚轩的巴掌脸上却无端柔和起来,长睫随风而动,掌心拖着的脸颊肉堆起,漂亮的比之女娇娥也更胜一筹了。

 

 

 

府里不常管着宋亚轩,只有崔妈念着这小娃娃到时辰午睡了,推门进来时小少爷板正的躺在床上睡的香甜,只是被子不着身,鞋袜也未褪。

 

 

嬷嬷只笑宋亚轩困的不知东南西北,却没看见窗户下的刘耀文惊魂未定,豆大的汗珠滑落下稍显锋芒的脸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翻窗进宋府,把睡着的小少爷横抱到床上,还不知鬼使神差的亲了人家…

 

 

给刘耀文十个胆子也不敢有下回了。

 

 

 

 

 

盛夏整三月,刘耀文日日在那阴凉处陪宋家小少爷闲聊,把自己从城中各处搜刮来的奇闻趣事一股脑都说给宋亚轩听,红白喜事一样不落,全当消遣。

 

 

窗下多了个小木凳,是宋亚轩从府中庭院里搬给刘耀文休息用的,偶尔自掏腰包买些吃食,两人趴在狭小窗台上,头顶着头能嬉笑一整个下午。

 

 

离着不远的何家小女今日婚配,场面热闹得很,刘耀文揣了两根糖葫芦一步三回头,走到宋亚轩窗下却见窗门紧闭,“糖葫芦!新鲜的糖葫芦!”

 

 

 

宋亚轩在窗内咽了咽口水,“不爱吃糖葫芦,你送与何家小姐吃吧。”

 

 

刘耀文便是一头雾水,何家小姐今日正是大喜日子,怎会缺这一根糖葫芦,“我送与你吃的,干那新娘子什么事。”

 

 

窗户倏地向外而开,险些撞到刘耀文的鼻子,宋亚轩环抱双臂不像是有好心情的样子,眉头微皱倒显得他有了些棱角。

 

 

“那你如此关注做甚,不知道的以为你对那新娘子芳心暗许了呢!”

 

 

此言一出,宋亚轩也闹了个大红脸,心里酸涩涩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情愫,总之不算高兴便对了。刘耀文歪着个脑袋,莫名的笑开来。

 

“人家大喜,我还不能凑个热闹?”他把糖葫芦递进窗子里,见人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便轻轻搁在了那盆君子兰旁边,“阿宋,你好奇怪…”

 

 

 

这厢还在僵持着,崔妈便进来了。老嬷嬷瞧着宋亚轩趴在窗口,眼神紧紧盯着那何府门口的红轿子,心里念着小少爷终于是开了窍了。她踱步走近了,手里拿着的请帖板板正正放在宋亚轩手边。

 

 

“小少爷,有心悦之人了?”

 

 

 

宋亚轩那眼神紧追着刘耀文在街上游荡,崔妈忽然出声唤他,倒是有些心虚了起来,“崔妈你说什么呢,我才没有喜欢的人呢!”

 

 

刘耀文手里依旧两根糖葫芦,凑热闹去顶着脑袋钻进了人群里。宋亚轩抿着嘴唇又重复了一句。

 

 

我哪能喜欢人呢。

 

 

 

 

 

 

 

 

 

三日过去,刘耀文便没再来寻宋亚轩聊闲天了,不知道忙着干什么去,直直到了月末才见上一面。刘耀文又长高了,此时立在窗前不必在垫脚,便能将屋内的宋亚轩看的完整。

 

 

“你跑哪里去了,”宋亚轩不经感叹于眼前人窜个子的速度,只瞧着连肤色也黑了一些,“你这黑黢黢的,我要打红灯笼都瞧不见你。”

 

 

 

府里最近又挂起了红灯笼,宋府的仆从们整日忙的焦头烂额,路过的文人俗客都说,这下月初怕是又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喜事了。

 

 

刘耀文故意挺了挺背脊,双臂交叉在胸前,颇有些自豪的说自己是学知识去了。“城中新搬来个张家,前几日去码头寻短工呢。”

 

 

摆了大阵仗的张家挂出一面旗子,上书几个大字:短工酬劳可圆君之梦。

 

 

 

宋亚轩皱着眉头,嘴里反复嚼着张家二字,颇有些苦恼。

 

 

 

“你不嫌弃我白丁一个,”他脚下来回碾着一颗石子,看到宋亚轩困顿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我总要自求上进吧,去蹭了学堂几天的课。”

 

 

 

先生教书一点也不枯燥,教他认字读书,还给他们讲话本里的爱情故事。学了西厢记,也念了孔雀东南飞,刘耀文那几天每日早晨出工,晚间学文,早也忘了这些个故事说的怎么样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么大个府宅里可没人当你是少爷…”刘耀文背过身靠在窗边上,不等宋亚轩回话又兀自开了口。“你若不嫌弃,我那工钱养个你也是够的。”

 

 

 

宋亚轩被这一番言辞敲了个头昏脑胀,自己在宋府人微言轻,说话也只有被人嫌弃的份,到了刘耀文这,却被当成个玉宝贝捧在手里,被太阳晒出的困意都悄悄飞走了。

 

 

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孩偷了他半月时光,长成了他家兄一般的男人,只是粗布衣服还是脏旧,却不破烂。他不如刘耀文那般恣意洒脱,腰板儿挺的也不似他那般直。

 

 

 

宋亚轩心里不痛快,却也只能不痛快。在这深宅大院里一过便是十六年,旁人该懂的不该懂的,他倒是亲身经历了个遍,早早从那书中黄金屋里跳脱出来。

 

 

那日紧盯着何家大婚,刘耀文不在意他却在意,说好听了是婚配,可明白人都晓得红轿子里坐的,是个入赘的姑爷。怕是家里人嫌他没出息,送了来换何府一桩生意经的。

 

 

 

 

这些个事情于这世道,已然算不得稀奇了吧。可他那日偏偏没办法不好奇轿中之人的举手投足,余光够不着了也一直瞥着。

 

 

 

张家来了,索命的阎王就来了,只有刘耀文,是好心的救命神仙。

 

 

 

 

 

 

“刘耀文,你带我走吧。”

 

 

 

宋亚轩双臂交叠趴在那黄花梨木的高桌上,偏头瞧见了叶尖泛黄的那盆君子兰,蔫巴的样子跟养着他的人倒是如出一辙,明明半月前还绿着呢。

 

 

 

 

刘耀文辨不出此话真假,可宋亚轩落寞的神情是尽收眼底了,想来这么些日子自己不在,这人便没有别人能陪着说话嬉笑了,眼见着人红了眼眶子,连忙伸手把那君子兰抱走了。

 

 

宋亚轩的视线随着晃动的叶片来带刘耀文的胸脯,在往上便是刘耀文这一张初现锋芒的侧脸,硬朗中又品出一些柔情似水来。

 

 

 

“走就走,府里的那些个老顽固再也不管他们了,”刘耀文侧着头摆弄怀里的一小株兰花,“你喜欢这什么君子兰,我们便也带走。”

 

 

 

着了水的泥和厚实的陶土花盆在刘耀文臂弯里越来越沉,他轻缓的把这要了命的君子兰放回原处,正儿八经的规划起来如何帮着宋亚轩出府。

 

 

上了学堂的人终归不一样,刘耀文一句句讲的如同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一般精彩决斗。宋亚轩一句一点头,手里攥着腰侧的金铃铛。

 

 

两人敲定了晚上等着家中仆从睡着了,遍在后巷碰头。度过漫长的几个时辰,刘耀文干脆跑去后巷等着。那门口也挂着红灯笼,没点烛火,显得有些萧条。

 

 

 


  

 

宋亚轩睡到了申时,崔妈给他送了吃食还热乎着,他紧着拔了两口就又躺回了床上。他孑身一人,连个包裹也没打算收拾。

 

 

侍女路过他房门不曾停歇,他数着影子走来回打发时间。刘耀文在后巷子里躲过了点烛火的仆从,掐着点取下了灯笼,宋亚轩就悄然打开了木门。

 

 

两人并为过多交流,只是眼神触及后,在对方的眸子里都看到了清晰的泛着红光的自己。刘耀文一手攥着灯笼的手柄,一手在胸前的布料上擦了擦,才敢搭上宋亚轩的手腕。

 

 

他常听闻女子肤若凝脂、美似白玉,可掌心的触感细腻,比之那形容还要在好上万倍,倒有些雌雄莫辨了,“轩儿,你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啊…”

 

 

 

“这灯笼衬的你倒像是新娘子一般。”

 

 

 

巷子深,说话的气口轻了也能听的清楚,两人前后错开着半个身子,刘耀文在前便见不着身后人的落寞。

 

 

宋亚轩任由刘耀文牵着,天到了这般时候不见月色,年幼时觉得明月定是被乌云所遮,现在才瞧明白,原是他本就见不得光。

 

 

 

“我是男子啊…”宋亚轩远远盯着巷子口,咽下了后半句。

 

 

怎么能做新娘子呢…

 

 

 

 

 

 

宋府的管家是一位年轻人,比之宋亚轩来说也只大了五六岁,前朝时有家人在朝为官,与宋家祖父交好,后改朝换代没了出路,把这男娃送来宋府谋个差事。

 

 

 

他初来时宋亚轩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除了崔妈照顾这个彼时还十分脆弱的孩子,管家哥哥就是宋亚轩一整个童年里,最亮的那一盏烛火。

 

 

流光溢彩。

 

 

可如今这盏烛火从护在他身前,烧到了身后。

 

 

 

宋亚轩快走两步,在远处那人靠近之前拦住了刘耀文,紧绷着的神经慢慢失去了弹性,平日里瞧到刘耀文身上总泛着波光的眸子,此刻俨然平静如一湖死水。

 

 

暗处的影子停下脚步,他听命行事却不像伤害这个自己陪着长大的少爷,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时刻,这个无欲无求的小屁孩有几分自己的魄力。

 

 

 

灯笼内的烛火随着巷子里吹来的风而摇晃着,宋亚轩无暇回应刘耀文疑惑的神情,脑袋里反复考量着现在有几成把握能够带着刘耀文一起离开。

 

 

还是说,就让刘耀文一人,好好的走出这条古巷。

 

 

 

举头三尺有神明,可宋亚轩从不觉得他这头上悬着的是什么救命神仙。

 

 

“耀文,我来时忘了取贴身的衣物,”他挣开腕上附着的手掌,轻轻摇头责怪自己的记性如此之差,“你先走…”

 

 

有时候人的直觉准的可怕,还没说什么,刘耀文就下意识拦住了宋亚轩,空了的手掌依旧伸着,他只怕分开后就再难见这如谪仙般的心上人。

 

 

 

宋亚轩听见背后再一次响起催命般的脚步身,啪嗒啪嗒每一脚都赶着让他做决定,给予他无法衡量利弊的窒息感。

 

 

其实若是将刘耀文推向黑暗,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替自己拦住管家,而他只要出了这吃人的巷子,往后也就是他宋亚轩的新生。

 

 

 

可他如何能,又怎么敢呢。

 

 

 

宋亚轩不等刘耀文开口问,反而转到刘耀文身后催着他快点走快点走,这让本就不安的人更加确定他这没来由的后怕,“宋亚轩你…”

 


“快走啊,我取完衣服一定去寻你,”宋亚轩忍着情绪,不让刘耀文听见半点哭腔,眼泪沾湿睫毛却不曾滑落。

 

 

刘耀文几番想回头都被推了回去,宋亚轩再三保证,离着一步远把刘耀文推出了后巷的石柱,笑的灿烂如一夜盛放的昙花。

 

 

刘耀文将将站稳便想近一步拽着宋亚轩,他不管那劳什子世俗道理,他只是不想再看宋亚轩受人冷落欺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至少在他刘耀文身边,宋亚轩可以安心做他的少爷,可以有自己的脾气,佩自己想要的物件,说自己想说的话。

 

 

  

“刘耀文,你再近一步便别想再见我了!”宋亚轩死死盯着眼前人停住的脚步,红灯笼暖的柔的,此刻也变得刺眼了。

 

 

刘耀文突然被他喝住,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唇齿半开倒着饮了一口夜间的凉风,冻住了四肢百骸,眼睁睁瞧着站在阴影中的人那冷漠神情与往常的宋亚轩一时间判若两人。

 

 

僵持不消一刻,宋亚轩动了。他提着一口气缓缓后退,喉咙因为厉声一吼还有些沙哑。

 

 

计算着那三寸月光,拦着刘耀文步步后退,随着灯笼左右摆着的穗子被风吹的凌乱,一如飘零在世的他们。

 

 

随家事动荡,被俗世扼杀。

 

 

宋亚轩抬头忍泪,却发现今晚的弦月还是升上来了。

 

 

 

“你要把红灯笼挂着,我去寻你啊!”

 

 

 

 

 

  

管家背手依旧保持着踱步向前,宋亚轩一狠心便先回头栽进冷冽的过堂风里。后门口还剩了一盏灯笼,此刻被提在拿人手里,红色喜庆,现下却几近讽刺。

 

 

面面相觑却没停留,管家似乎没瞧见他这好弟弟一般,直到宋亚轩伸手拽住了他的臂膀,用力到指甲几乎要抠破他那层锦衣。

 

 

“别去,”宋亚轩嗓音低哑,山长水远他只希望刘耀文能离开这个破锣巷子,“我从没求过你什么…”

 

 

 

 

 

 

 

三日时光一眨眼,刘耀文悬在自家门前的红灯笼终于燃尽了最后一点烛油,夜夜蹲守在这繁荣下,这方寸之地更显肃杀了。

 

 

他昏沉入睡,没等日头升起来便醒了过来,第一回在梦里遇见了宋亚轩,是笑着的,穿着红嫁衣的宋亚轩。

 

 

自那天晚上坐至在这门前起,他便认定,若是这烛火燃尽了人还没来,自己就再去找宋亚轩要个说法。

 

戏弄人也罢,有苦衷也罢,他都会一并接下的。

 

 

 

只是不曾想,千盼万盼,盼来了宋府取下了门匾上的红绸缎,盼来了宋亚轩入赘换得江南水路行商畅通无阻…

 

 

刘耀文回了家,提上没了亮的红灯笼,心中难平愤懑,却也无处可说。虎毒尚不食子,而宋亚轩对于这一家人来说便只是能做交换的筹码罢了。

 

 

快步穿梭在街市里,买糖葫芦的吆喝经过了他耳边,小贩见他停了脚步以为就此便能开张,却不想这怪人一点也不理会自己。

 

 

刘耀文席地而坐,把这灯笼紧紧贴在自己身边。宋亚轩在远处下了红轿子,没盖头只束了发,精神着呢,他去闹这一出,便是自讨没趣了。

 

 

并非皇亲国戚,逃婚对于他们来说,风险甚小啊!

 

 

那为何让他独自离开,为何不去寻他,又为何神色轻松的跨入那踩着脸面吃饭的大门…刘耀文全数想明白了。

 

 

原是他宋亚轩自愿的。

 

 

他自愿成为这一颗棋子,换他那不择手段的爹富甲一方。

 

 

刘耀文耳边在听不见那些闲言碎语,只觉得世间少有像他们俩这样的自负之人。

 

 

宋亚轩自以为深明大义甘愿将自己放置在秤盘之中,如此可笑。

 

 

缘何自己又陪着他去献祭这最为珍贵的人生,如此可悲。

 

 

 

刘耀文笑的比拜高堂的新娘子还高兴,拍拍衣摆上粘着的尘土,好好整理了自己的领子和袖口,找了个能挂上红灯笼的地方,伴着那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与宋亚轩对立而战。

 

 

“夫妻对拜!”

 

 

 

若是不能在这高堂之上,与宋亚轩结百年之好,在这市井之中行礼,好像也还不错。

 

 

宋亚轩,这帮人瞧见我与你拜堂,都管我叫疯子呢。

 

 

那是不是我真疯了,就能如愿以偿了呢?

 

 


“礼成!”

 





 

 /


那日日头很大,宋亚轩接过刘耀文递进来的糖糕,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刘耀文问他为何家中亲眷都不待见他这少爷,他还要在这不如意的地方呆着。

 

 

宋亚轩咽下这一口甜的发腻,轻声说,“命该如此吧。爹不喜欢娘亲和我,可我喜欢娘亲。”

 

 

“他再如何龌龊,我都要管他叫爹,指着他果腹…”

 

 

娘亲要我爱屋及乌,要我像她一样趋之若鹜,我不愿沦为没了价值后那些火把下的妖女,也不能让自己步她的后尘。

 

 

所幸我这一腔情愫本就无法立足于世间,就随他去吧。

 

 

宋亚轩便不做那为情所困的鸟雀,向死而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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